22
就像多年前,在冰冷破败的冷宫里,被太监欺辱的他,也曾见过一袭素衣的李婉柔,逆着光,向他奔来,伸出那双白皙温暖的手。
可现在,任凭他如何努力,那片衣角终究远去,再也无法触及。
他支撑不住,手重重垂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仰天发出一声凄厉如孤狼般的哀鸣,双眼流出殷红血泪,最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阳光刺破云层,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并肩而立的女帝与夏皇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璀璨金光,也照亮了身前如画的锦绣山河。
后来,李婉柔命人废去萧承景的武功,将他囚禁于皇家陵园,常伴青灯古佛。
就在李婉柔与赫成战举办大婚前一日,守卫发现他已在先帝陵墓前自尽。
他没有留下任何一眼,死的时候,手中却紧紧握着一只木簪。
当木簪被送到李婉柔面前时,她一眼便认出来了眼前的木簪与当初他送给自己的犀角簪一模一样。
只是,这只簪身上多刻了一行细密的小字:曾悔不识凌云木,待到触及万重霄。
李婉柔轻轻拿起木簪,指甲拂过那行悔恨的诗句。
萧承景直到死都在后悔。
可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爱一个人也不是强行折掉对方的羽翼,碾碎爱人的自尊。
萧承景的爱太自私,她早已放下,亦不曾后悔。
她的选择,更是让父兄高兴,让百姓欢呼。
这世间女子亦能兴国安邦,大展宏图。
沉默片刻,她缓缓将簪子放下,命人直接拿来火盆。
李婉柔直接将簪子扔进了火盆,任凭火苗彻底焚毁簪子。
吞噬掉那迟来的忏悔。
然后,李婉柔继续坐回到案前,专注批示下一本关于漕运改革的奏折。
有些路,走过了便无法回头。
有些人,错过了便是永诀。
深夜,女帝的寝宫深处,水雾氤氲,暗香浮动。
李婉柔卸下十二旒冕与玄黑朝服,周身没入温暖的池水。
玫瑰花瓣轻吻着她凝脂般的肌肤,她闭目倚着池壁,任暖流涤荡满身疲惫,繁重礼制带来的紧绷感正一寸寸消融。
就在她浑身放松意识朦胧之际,细微的脚步声踏碎一室宁静。
“不是吩咐过,在外候着么?”她未曾睁眼,语带慵懒,尾音浸着温润水汽。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下一刻,一柄玉梳轻轻没入她如瀑的青丝。
那动作明显生疏,带着几分试探的笨拙,力道却极尽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宝。
李婉柔骤然回身。
还未看清,一只大手便霸道而不失温柔地扣住了她的后脑,随即,炽热的唇覆了上来,封堵了她所有的惊诧。
那气息太过熟悉,她紧绷的脊背倏然松弛,化作池水般的柔软,终是闭上眼,沉沦在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里。
唇齿交缠,气息相融,氤氲水汽也为之升温。
良久,赫成战才稍稍退开,却揽着她一同滑坐水中,激起圈圈涟漪。
“你!”李婉柔面泛红霞,不知是羞是恼,“赫成战!明日便是大婚之典,此刻擅闯禁宫,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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