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迎着他燃着复仇火焰的目光,怀中的晏归动了动,发出一声细弱的啼哭,将我拉回现实。
我不能倒下。
为了晏归,我必须变成一把刺向他们的刀。
“我敢。”我看着陆昭明,一字一顿,声音里是我自己都未曾想过的坚定,“只要能让他们血债血偿,我什么都敢做。”
陆昭明眼中的火焰跳动了一下,随即,他缓缓点头,眼底的狠戾化为一丝赞许。
“好。”
船行了一夜。
天将亮时,陆昭明终于将船停在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浅滩。
“到了。”他跳下船,对我伸出手,“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将军府的沈谣。”
我抱着熟睡的晏归,看着他那只有四根手指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地搭了上去。
陆昭明将我带到一处废弃的农家院落,这里似乎是他早就备下的落脚点。
他从船舱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我:“这里面有干净的衣服和一些干粮,你和孩子先换上。我们接下来要去一个他们永远也想不到的地方。”
“去哪里?”
“江南。”陆昭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当今丞相的老家。”
“丞相府?”我大惊失色,“我听说,陆昭远在我‘死’后,很快就会迎娶丞相的千金!”
“没错,”陆昭明冷笑一声,“我那个好大哥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很快就能风风光光地迎娶贵女,从此仕途坦荡,却不知,他最大的祸根,早就埋下了。”
他看向我,眼神深邃得像一潭不见底的寒渊。
“嫂嫂,你以为,在你之前的两个‘鼎炉’,都是无名无姓的孤女吗?”
“不,其中一个,姓柳,是江南富商之女,也是当今丞相的嫡亲外甥女。”
我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当年柳家女儿暴毙,柳家悲痛欲,却不知内情,只当是女儿福薄。”
“丞相也因此事,对他这个妹妹心怀愧疚,多年来一直对柳家颇为照拂。”
“乳娘当年,拼死从火里救出了一样东西。”
陆昭明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小木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本被烧得残缺不全的日记。
“这是柳家那位小姐的日记,记录了她从嫁入将军府到最后绝望的全过程。乳娘发现后,本想交给柳家,却被我母亲发现,毁了嗓子,囚禁多年。”
“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江南找到柳家人,把这本日记,连同我这些年查到的所有证据,都交给他们。”
“然后,”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嗜血的快意,“我们就带着柳家的滔天怒火,一起回京。”
“在陆昭远和丞相千金的大婚之日,送他们一份永生难忘的贺礼。”
我仿佛已经能看到那场盛大婚礼上,血色蔓延的场景。
我的血开始沸腾,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接下来,你要做的,”陆昭明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成为那柳家亡女的‘闺中密友’,一个从将军府那座坟墓里,带着秘密、死里逃生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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