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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的废弃仓库，隐藏在一片荒草和乱石之后，偏僻而隐蔽。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看守的兄弟看到林野，都吃了一惊，随即露出欣喜的神色。林野示意他们保持安静，独自一人走进了仓库内部。

里面光线昏暗，杂物堆积。角落里用木板和帆布勉强搭了个棚子，点着一盏煤油灯。强子就躺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上，身上盖着薄被，那空荡荡的左袖管，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个无声的叹息。

他睁着眼睛，望着棚顶，眼神空洞，对林野的到来毫无反应。

“强子。”林野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声音有些沙哑。

强子缓缓转过头，看到是他，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死寂。他张了张嘴，发出干涩的声音：“你……出来了。”

“嗯，出来了。”林野看着他消瘦凹陷的脸颊，心里一阵酸楚。他伸出手，想拍拍强子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僵住了，最终只是轻轻落在被子上。“你怎么样？”

“死不了。”强子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重新转过头，望着棚顶，“野哥，给我找个地方吧，让我走。这江城……我待不下去了。”

又是这句话。林野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强子，仇还没报。”他试图唤起他一点斗志。

“报仇？”强子喃喃道，眼神里没有任何光彩，“拿什么报？你进去了，商行封了，码头停了……我们还有什么？野哥，算了吧……斗不过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彻底的绝望和放弃。

林野看着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告诉强子自已刚刚死里逃生？告诉他还有神秘势力在暗中相助？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连他自已心里都没底，又如何去安抚一个身心俱残、信念崩塌的兄弟？

仓库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煤油灯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曾经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如今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信任、热血、并肩作战的豪情，似乎都随着那条断臂，一起被留在了那个血腥的夜晚，留在了废砖窑黑暗的地窖里。

林野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有些东西，碎了，就真的拼不回去了。

就像这间废弃的仓库，残垣断壁，再也遮不住风雨。

他站起身，看着强子那拒绝交流的背影，最终只是哑声说道：“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外面的事，有我。”

说完，他转身，步履沉重地走出了仓库。

外面的阳光依旧刺眼，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心里的那座堡垒，也正在一点点地，坍塌成废墟。

从强子那里回来，林野感觉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骨，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仓库里那令人窒息的绝望，强子那空茫的眼神，像冰冷的潮水，反复冲刷着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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