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琳小说>我如愿消失后，妈妈为什么更难过了 > 9（第1页）
9（第1页）
我感觉到身体在变轻。
不疼了。
真好。
我看着妈妈，用尽最后的力气说：
“妈妈……我终于……可以消失了……”
然后我闭上了眼睛。
仪器发出刺耳的长鸣。
一条直线。
我感觉自己飘了起来，飘到了天花板上。
我低头，看到了那张病床。
看到了那个身上插满管子、瘦得不成人形、浑身缠满绷带的“我”。
也看到了那三个瞬间凝固的人。
妈妈的瞳孔猛地缩紧。
“不……”
她发出了一个破碎的气音。
顾叔叔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扑上去按铃，大喊：
“医生！医生！！”
明轩哥哥则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条直线。
他的大脑似乎无法处理这个信息。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
电击，按压，注射药物。
我的身体在那张小小的病床上，被摆弄着，毫无尊严地弹起又落下。
“没有用了。”
顾叔叔脱力地靠在墙上，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是我……是我害了她……我叫她‘病根’……”
“念念！！”
妈妈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猛地推开所有人，扑到了我身上。
“念念！你醒醒！你看看妈妈！妈妈不疯了！妈妈真的好了！”
她拼命地摇晃着我，想把我摇醒。
“你不是病根！你不是污点！你是妈妈的命啊！”
“念念……妈妈求你……你别走……妈妈以后天天给你做饭……我们一起吃饭……妈妈再也不怕了……”
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用她那张流满泪水的脸，一遍遍贴着我冰冷的额头。
“对不起……对不起……”
明轩哥哥“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用额头死命地撞击着冰冷的地面。
“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我的妹妹……”
“牛奶……钢琴……‘脏东西’……”
他每说一个词，就更用力地撞一下。
“我该死……我该死……”
血从他的额头流了下来，可他毫不在意。
医生最终还是宣布了时间。
“病人已无生命体征。”
妈妈的哭声戛然而置。
她停在那里，抱着我，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停止了。
……
我的葬礼办得很隆重。
我飘在灵堂的上空。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顾家为我花了那么多钱。
黑色的挽联，白色的花海，还有一张我放大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我，还是在山里时，张老师给我拍的。
我穿着破旧的衣服，但笑得很开心。
因为那天，我考了第一名。
他们大概是找不到我别的照片了。
顾家的人，大概从来没想过给我拍一张照片。
灵堂上写着：“爱女顾念念之墓”。
我低头看着这个名字。
“顾念念”。
他们终于承认我是顾家人了。
可我却已经死了。
葬礼那天，下了好大的雨。
妈妈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头发白了大半。
她抱着那个小小的骨灰盒，一步一步，走得极慢。
明轩哥哥和顾叔叔一左一右地扶着她，两个男人都一夜苍老。
明轩的额头上还缠着纱布。
他撑着伞，可所有的雨都打在了他自己身上。
那把伞，全都倾斜在妈妈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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