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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坳口的茶摊，在石根夫妇的操持下，已初具规模。虽只是简陋的茅草棚子，几张粗木桌椅，但靠着苏记提供的品质稳定的茶叶和几种特色饮子，加上石根媳妇一手不错的农家菜，倒也渐渐有了些人气。过往的樵夫、猎户、采药人，乃至偶尔进山踏青的文人，都愿意在此歇歇脚，喝碗茶，吃些简单的饭食。

这茶摊，明面上是处歇脚地，暗地里，却成了苏婉设在进山要道上的耳目。苏婉授意石根，不必刻意打探，只需在日常经营中，留心记下进出山坳的生面孔，以及他们闲聊中透露的、可能与山地相关的只言片语。

这日午后，铁柱押送着第一批咖啡树苗和部分肥料进山，在茶摊歇脚时，石根凑过来，一边给他添茶，一边压低声音道：“铁柱兄弟，前儿个有两个人，看着不像本地人，穿着绸衫，说是游山玩水的，在俺这摊子上坐了大半天，问了不少关于后面山坳的事。”

铁柱立刻警觉起来：“问了什么？”

“问这坳子往里走有多深，有没有人家，土质怎么样，还打听这山地是谁租去的，租来做什么用。”石根回忆着，“俺按东家教的，只说是个镇上的东家租了想种草药，别的俺也不清楚。那两人也没多问，喝了茶就走了，但俺瞧着，不像真的游山玩水，倒像是……像是来踩盘子的。”

铁柱将此事记在心里，运完货回到镇上，立刻禀报了苏婉。

苏婉沉吟道：“穿着绸衫，不像本地人，特意打听山地归属和用途……”她看向周文焕，“周伯伯，您觉得会是谁的人？”

周文焕面色凝重：“钱万贯在州府也有产业，结识些三教九流的人不奇怪。他上次肥源之争吃了瘪，难保不会想从山地上做文章。或是想探听虚实，或是想暗中破坏。”

“看来，我们对山地的防护，还得再加一层。”苏婉眸中寒光一闪，“铁柱哥，你下次进山，带几个机灵可靠的伙计过去，以帮工的名义，协助石根看守药圃。明哨暗哨都要设，尤其是夜间，绝不能松懈。再带几条猎犬去，chusheng有时候比人更警觉。”

她顿了顿，又道：“告诉石根，以后若再遇到这类打听的人，不妨透露点‘消息’出去，就说苏记东家年轻气盛，听信海外方子，非要在这山坳里种什么金贵草药，投了不少钱，家里长辈都劝不住，怕是血本无归。”

铁柱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咧嘴笑道：“婉儿，你这是要示敌以弱，让他们放松警惕？”

“没错。”苏婉唇角微扬，“让他们以为我们不过是胡闹的冤大头，总比让他们警惕我们真正要做什么强。这茶摊，既然设了，就不能只当耳朵，偶尔也得当回嘴巴，说些该说的话。”

安排妥当后，苏婉走到院中，看着那几株在暖棚中茁壮成长、即将移栽山地的咖啡树母本，目光坚定。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钱万贯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但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能被动应对的少女。她有智慧，有伙伴，更有不容践踏的底线与决心。这云雾深处的希望之种，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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