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开口,就是震天响的哭嚎,调门高得能掀翻屋顶。
“当年是你们求我,说不舍得自己的亲骨肉去过苦日子,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把孩子换了,替你们瞒天过海!现在你们发达了,就要翻脸不认人了吗?”
她说着,从一个破旧的布包里掏出一叠打印纸,狠狠摔在茶几上。
“这里有通话记录!有转账证明!你们赖不掉的!”
林薇站在她身后,也跟着哭喊,脸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爸!妈!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骗了我妈妈,也骗了我!”
好一出恶人先告状,这是打算拿舆论压我们了?
我爸捏着一张纸,凑到灯下仔细看了看,然后和我妈对视一眼。
“老婆,你看这个,”我爸像是在鉴宝,“这银行流水单的logo,用的是十年后的版本,他们这造假,还带穿越的?”
我妈端着茶杯,都懒得伸手去拿:“而且字体是楷体,银行系统用的可是专用黑体。太不专业了,找人p图也得找个靠谱的啊。”
她放下茶杯,声音冷了下来:“老公,给我们的律师打个电话吧,诽谤和伪造金融票据,够她们喝一壶了。”
保姆的哭嚎声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我看着已经彻底癫狂的林薇,和那个还在地上撒泼的女人,心里最后一丝复杂的情绪也消失了。
我本想给她留一线生路,是她们自己,亲手把这条路堵死了。
“我给过你机会了。”
我看着林薇,平静地开口。
然后,我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音频文件。
一阵嘈杂的背景音后,一个带着醉意的、尖锐的女声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嗝……老乡,我跟你说……我这步棋,走得绝了!我女儿,以后就是人上人……那对傻子夫妻,还真以为我就是个普通保姆……他们养着我的女儿,还得付我工钱……哈哈哈哈……他们这辈子都别想知道真相!”
是我,用当年攒下的所有零花钱,买了一个小小的录音器,放在了她和老乡聚会的房间里。
这个录音,我保存了十几年。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地上那个女人的哭声、咒骂声、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被掐断了。
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涨红变成煞白,最后变成一片死灰。她瘫软下去,像一滩烂泥。
而林薇,她呆呆地看着我的手机,又看看地上她那已经面如死灰的母亲。
那个她信了十八年、为之奋斗了十八年的谎言,以最残忍、最滑稽的方式,被赤裸裸地揭开。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
她没有哭,只是抱着头,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剧烈地颤抖着。
那不是表演,而是一种信念被彻底粉碎后的,真正的崩溃。
我妈看着这一地狼藉,优雅地拿出手机,按下了三个数字。
“喂,警察吗?我们家有人私闯民宅,还涉嫌诈骗和诽谤。”
她声音平静条理清晰,像是在订一份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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