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爸爸许振宏木然地坐在椅子上。
“再重复一遍,当时发生了什么?”对面的警官声音平板,不带任何情绪。
“我打了她一巴掌……”爸爸的声音嘶哑,“我妻子心脏不舒服,她……她还在旁边不懂事,我一时着急,就……”
“一时着急?”警官将一叠照片推到他面前,“照片上的她这么内向自卑,你作为父亲,难道一点也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爸爸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我们调取了她近五年的就医记录。”警官又拿出一个文件夹,“三次骨裂,两次手臂脱臼,还有一次轻微脑震荡。每次医院记录都写着疑似家暴,但每一次,你和你妻子季兰都坚称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瞬间变得清晰。
我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断了胳膊,是妈妈因为我偷偷买了一顶假发而大发雷霆。
我被开水烫伤了手,是季兰嫌弃我给她倒的水太烫。
“我们还走访了你女儿的同学和老师。”警官的语气越来越冷,“一个叫陆斐的男生,提供了他和你女儿的一些聊天记录。”
警官将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一张张摆在爸爸面前。
“爸爸又让我在家反省了,因为妈妈觉得我新买的练习册封面太花了。”
“陆斐,我是不是一个很差劲的人?为什么妈妈从来都不喜欢我?”
“有时候我真希望生病的是我,这样,他们会不会也能多看我一眼?”
“你知道吗,我不敢上桌吃饭,因为妈妈说看我吃饭的样子会让她想起乡下养的猪,很恶心。”
爸爸的眼泪砸在那些文字上,模糊了字迹。
“她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她说过。”警官的声音冰冷,“她的班主任三年来给你们打了七次电话,你女儿的心理辅导老师也两次建议你们带她做家庭心理干预。但你们每一次都拒绝了,理由是我们家昭昭很健康,是你们想多了。”
“甚至……”警官停顿了一下,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你女儿在一个月前自己去医院做的检查。”
爸爸颤抖着手拿起来,当他看到重度抑郁,重度焦虑那几个字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医生诊断的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患者有明显的自残倾向,求生欲望极低。”
“这不可能!”爸爸猛地站起来,手铐发出哗啦声,“生病的是我妻子!是季兰!昭昭她一直都很健康!”
“健康?”警官冷笑一声,“一个长期被精神虐待,被剥夺一切爱好和社交,被当成出气筒的孩子,你跟我说她健康?”
“我们现在严重怀疑,你妻子季兰女士所谓的情感淡漠症,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警官站起身,“你现在可以不承认,我们已经派人去医院,对季兰女士进行专业的精神评估了。”
医院的病房里,妈妈季兰正靠在床头,对着闻讯赶来的亲戚声泪俱下。
“我早就说过,那孩子心术不正,你们就是不信。”她的声音虚弱又委屈,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冤屈。
“她从小就嫉妒我,嫉妒她爸爸对我好。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就想着法子来气我,想把我气死,她好独占她爸。”
她抹了抹眼泪,颤巍巍地指着护士台上插着的山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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