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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记忆的囚徒(第1页)

陆衍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最后一个句号敲下,屏幕上跳出“全文终”三个字。

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又一本悬疑小说完结了,故事里的谜团都已解开,凶手伏法,逻辑自洽。编辑那边肯定又会夸他效率高,思路清晰。

可只有他自已知道,写完一本书,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筋疲力尽。不是因为构思情节有多累,而是因为……他脑子里东西太多了。

过目不忘。听起来像是上天赏饭吃的天赋,对他这个悬疑作家来说,更是如虎添翼。任何资料,看一遍就能印在脑子里;任何细节,只要他愿意,就能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重现。

可这天赋,也是个甩不掉的诅咒。

就比如此刻,他刚想放松一下,闭上眼,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就又冒了出来——不是他刚写完的故事,也不是他今天见过的任何真实场景。是碎片,扭曲的,模糊的,带着一种陈年老物件才有的昏黄底色。高耸的、从未在现实中见过的古建筑飞檐;一道穿着宽大袍服,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衣袂像是在风里飘;还有某种低沉的、仿佛直接响在脑子里的吟诵声,听不清内容,只觉得压抑。

这些东西,从他记事起就时不时蹦出来,像牛皮癣,甩不掉,治不好。去看过医生,从神经科看到心理科,结果都是“压力过大导致的幻视幻听”,开了一堆安神补脑的药,屁用没有。

后来他学乖了,不再跟人提。反正除了这些偶尔冒出来的碎片,他的“正常”记忆清晰得像4k超清电影,不影响生活,不影响工作。顶多就是……让他觉得,自已像个住在自已脑子里的囚徒,不仅要容纳真实的过去,还得给这些来历不明的“记忆垃圾”腾地方。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是编辑老周。

“陆大作家,完稿了?”老周的声音带着笑意,“效率可以啊!”

“刚弄完。”陆衍揉了揉眉心,声音有点沙哑。

“那正好,新书的题材有点想法没?读者就喜欢你那种扎根现实、逻辑缜密的调调。要不,继续深挖一下都市怪谈?最近临渊市挺不太平的。”

“不太平?”陆衍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临渊市,这座他出生、长大的超级都市,白天繁华喧嚣,夜晚霓虹闪烁,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嗯,一些小道消息,说是有些人行为变得怪怪的,好像……忘了点重要的事。”老周顿了顿,“具l我也不清楚,就是听说。你可以留意一下,当个素材。”

挂了电话,陆衍又站了一会儿。忘了重要的事?在他的世界里,“忘记”本身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他倒是想忘,可脑子不答应。

那些记忆碎片又不安分地躁动了一下,这次似乎比平时更清晰一点,那个袍服身影好像……转过来了一点?但还是看不清脸。

他烦躁地拉上窗帘,隔绝了外面的灯火。

算了,睡觉。明天还得去图书馆,为新书《虚假都市》找点灵感。但愿那些“记忆垃圾”今晚能消停点。

这该死的、甩不脱的记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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