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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世子与夫人恩典。”

周管事清楚明白，这一走，是永远都不能再回来。不过…或许不回来也好。

这府中的事情，自己知道太多了。现在还能留着条命。不过是他已经没几年活头，又或许因为

他回想起过去，那个府中所有人都讳莫如深的小院，那个被当作仿佛不存在的少年彼时的周德心中不忍，靠着管事的身份便利，偷偷帮衬了他们母子一阵。

记忆中沉默瘦削的少年，逐渐与而今立在日光下的温朗青年身影重叠。

像，太像年轻时的安平侯。

时光流转，因果轮回只是这次，相似的悲剧，或许不会发生。

周德有些唏嘘，他不知一对同样不正常的夫妇，对侯府来说算不算好事；但他大约明白，这座府邸，从来不适合正常人。

不过这些，也都与他无关了。

他能保住自己乃至一家老小的命，从此远离此地，颐养天年，已是最大的幸运。

刺眼日光下，周德眯着眼睛，缓缓跪地，郑重稽首三下，与二人行了大礼。

裴执聿没有来扶，与姜岁一道离开前，他只留下两字：

“保重。”

两人慢悠悠地步行回去，姜岁起先还捂着手炉，走了一会儿，就将手钻进他袖子里去拉他手；又走一会儿，便已窝进他氅衣里抱住他手臂，整个人几乎挂了上去。

也奇怪，明明从前安平侯也不管府中什么事，但今日瞧着将主院锁了，姜岁才莫名生出种踏实感。

她沉默一会儿，晃了晃他手臂：“夫君，你难过吗？”

裴执聿神色淡淡，垂眼看去时才露了点笑：“尚可，不必挂心。”

他其实没什么感觉，比起恨意或是畅快，更多的倒是倦怠。

裴执聿顿住脚步，忽而转身，弯腰抱住了她。

他的头低着埋在姜岁颈侧，分明巍巍如玉山的身影，这会儿竟也显出点少见的脆弱感。

跟随的侍从们默然退远。

姜岁愣了愣，转而回抱他。

她家中境况与他截然相反，其实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甚至还有很多想问的问题。

若是以往，她才不顾其他什么，定先满足了自己的好奇。但现在，姜岁难得忍住，想还是之后再问吧。

她有些笨拙地轻轻拍一拍他后背，哄小孩似的道：

“没事了，夫君…先回去休息会儿吧？”

裴执聿低嗯一声。

可惜，他们今日大约休息不得。

两人分开不久，就有小厮匆匆跑来报信，说：

“禀世子、夫人，晋王殿下来了。”

裴执聿还没来得及让这小厮去回话，就又有一个小厮也跑了过来：

“世子，萧三公子求见！”

裴执聿：“”

许是今日疲惫些，他轻啧一声，少有地在面上流露出了不耐。

这一个个…年节初一的日子，都来他这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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