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果然有女官上府传旨,让陆家三位娘子于三日后入宫听学。
入宫不能携婢,三人将各自的箱笼交给接送的内官,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坐上入宫的马车。
三人都是第一次入宫,从大明宫巍峨的丹凤门入,马车行进不久,便远远瞧见一座殿庭高阔的宫殿赫然矗立,殿前两条斜坡砖石道场数十里,犹如龙垂其尾,威风凛凛。
皇家禁苑,处处新奇,陆知画暂时放下对秦未雨的厌恶,指着金漆耀目的牌匾道:“看,那就是大朝会接见外使朝贺的含元殿。”
秦未雨本不想搭理,转念一想毕竟在宫中,哪怕装也得装出几分姊妹和气,略一点头,说看见了,真气派。
再往北,是京官上朝面圣的宣政殿,东西两侧应是三省六部、九寺五监日常处理公务的廨所,有红袍紫服的官员捧簿出入。
秦未雨对卢书仪道:“阿兄或许就在那众多廨所之中埋首公务吧。”
卢书仪不由感慨:“未成想能亲眼看见兄长每日公务之所”
穿过宏伟壮观的宫殿群,是一片广阔的湖面。
陆知画难掩骄傲:“你们不知道吧,这便是太液池,池中有蓬莱山,山上有太液亭,是匠人仿照蓬莱仙境所造,还有这沿岸回廊与附近宫殿,都根据地貌特点着意布置,一水一山,一槛一阁,都大有讲究呢。”
卢书仪莞尔,顺意恭维:“四娘果然见识广博。”
除了陆家三位娘子,一起被召入宫的还有邝太傅的孙女邝毓芳、工部尚书肖复昇之女肖琼英、宗正卿杨捷禹之女杨芝芝、杨芸芸姐妹,以及宣威将军余槐的孙女俞越。
一共八人,起居坐卧,听学修习都在蓬莱殿,为期一个月。
头一日,众人按女官安排入住蓬莱殿,一室居二人,贵女们大多没有意见,只有邝毓芳不满与人同住一室,众目睽睽之下,竟捧出金锭求起居女官为其单独安排居室。
被安排与之同住的肖琼英神色略显尴尬,强笑附和道:“据闻邝娘子自幼少眠惊梦,时膺疾病,太傅焦心劳神,命阖府上下不得在娘子入寝时发出任何扰人声响,素日里言语须沉,动作须缓,通传须轻,后来更是斥巨资重建府邸,将泰半府院圈揽改造,设蔽音屏障,购哑婢哑奴,逐鸟捉虫,就为娘子一夜好眠,我与娘子同住,也怕生出聒音,令娘子玉体不安。”
邝太傅身居高位,是正一品大员,又是三朝元老,深受陛下礼重,但肖琼英父亲任工部尚书,虽品秩稍次,却也是朝中重臣,如此卑躬屈膝地奉承,也是有些过了。
女官早有耳闻邝家千金娇纵难伺候,闻此微微一笑,摆手拒受“贿银”:“太后本是担心诸位娘子独居孤寂,想着年轻女孩儿住在一处有个说话的伴儿,既邝娘子怕吵,奴婢便命人另外安排住处。”
邝毓芳幼时的病早已康复,肖琼英一顿恭维,把她的金尊玉贵、天之骄女形象拔得越发高耸,她一时受用,也实在不愿与人同居一室,于是撇下祖父祖母的叮嘱,未曾开口解释自己已经病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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