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拍开爸爸的手。
“你是坏人!你和那里的人一样坏,都会欺负我和妈妈!”
听完我的话,爸爸手抖得更厉害了,汹涌的泪落到我手臂上。
烫得惊人。
就好像两岁那年,我被那个犯病的小哥哥从二楼上当成伞丢下。
爸爸脚步踉跄地离开了。
背影太过痛苦潦倒,出门时差点被绊倒。
我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摸着妈妈的脸。
“妈妈,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
回那个虽然是地狱,但没有爸爸的家。
爸爸比地狱还可怕。
虽然这里有漂亮的大房子,有满屋的华贵公主裙,还有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美食。
可妈妈不快乐。
妈妈不快乐,我就不快乐。
妈妈将我紧紧搂进怀里,眸底流露出悲伤,又转瞬为坚定。
“愿愿,妈妈可以回去,但你永远都不能再回到那里!你的人生也不应该被困在那个地方!”
“记住,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沈时安就是你的爸爸!”
那时小小的我看不懂妈妈眸底的挣扎与为难。
我只知道,妈妈在哪,我就在哪。
在这之后,一连几天爸爸都没出现。
爸爸不在的日子里,妈妈也格外平静。
这种平静,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
她抱着我坐在窗前,给我梳着头发。
“我的愿愿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姑娘,妈妈给你取名林允愿,是愿你以后做个快乐的人,能健健康康的成长,有一个平安顺畅的未来。”
我反手抱住妈妈,扑进她的怀里。
“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一直待在妈妈身边!”
妈妈笑了。
这是自她来到这里,第一次笑。
“可妈妈不能永远陪在你身边。今后就算妈妈不在了,也会变成星星陪着你,只要你一抬头,就可以看见我。”
妈妈怎么可能会不在我身边?
我心一下子慌了,紧紧抱着妈妈。
“妈妈,我不许你离开我,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况且,天上的星星太多了,我怕到时候会找不到你……”
妈妈低头望着我,眸中的眷恋越来越深,带着我看不懂的悲伤。
“愿愿,记住,不管你怎么恨你爸爸,今后你都要在他的庇护下好好生活,除非你长大后彻底有能力自立!”
“还有,不要被仇恨蒙蔽眼,不要被苦难困住心。要永远向上,好好爱自己,好好生活,做妈妈希望你成为的那个林允愿!”
我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总觉得今天的妈妈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讲完这些话,妈妈似乎有些累了。
她招手,让吴妈先带我出去玩。
想让妈妈好好休息,我便跟着吴妈往外走。
走着走着,我的眼泪就下来了。
“吴奶奶,妈妈是不是快要去天上了?”
吴妈牵着我的手一僵,脚步也停顿了。
她红了眼圈,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心疼与悲痛。
“小姐只是太累了,这人世间,对她来说太苦了……”
我低下头,努力咽下眼泪。
“爸爸……他知道吗?”
吴妈一怔,紧接着露出憎恶。
“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他不配知道!”
我低下头,眼泪一颗颗往地上掉。
我知道,我要失去妈妈了。
精神病院的那五年,透支了妈妈的身体。
如今的每一天,都是在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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