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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蝉声里的稻浪

夏至的日头毒得像团火，把两界田的稻苗晒得蔫蔫的，却催醒了槐树上的蝉，“知了知了”的叫声从清晨吵到日暮，像在给这漫长的白昼搭戏台。

我提着水桶往稻田走，沈未央正蹲在田埂上给稻苗浇水，她的草帽歪在脑后，露出的脖颈晒得发红，水桶里的水晃荡着，一半是胭脂河的活水，一半是这边井里的凉水，混在一起，浇在稻叶上“滋滋”响，像给禾苗解了渴。

“快来帮我抬水！”她朝我挥手，水桶把手上缠着的蓝布条已经被汗水浸得发深，“这日头太毒，稻苗渴得厉害，得两界的水混着浇，才够润。”

田边的老槐树下，秦老汉正编着草帘，草料是两界的芦苇混的——这边的芦苇粗，那边的芦苇细，编出来的帘子又密又韧，盖在稻苗上，刚好能挡住正午的烈日。“你看这蝉，”他指着树上的蝉蜕，“这边的蝉蜕带点黄，那边的带点青，混在一起烧，能治夏天的暑气。”

我和沈未央抬着水桶在稻垄间穿梭，水洒在泥地上，溅起的水花沾在裤腿上，凉丝丝的。她忽然停下脚步，指着稻叶上的露珠：“你看这水珠，映着两边的树影呢。”果然，露珠里既有这边的槐树枝，又有对岸的柳树叶，像把两界的风景都缩成了一团。

孩子们在树荫下玩“捕蝉”的游戏，小胖举着个网兜，网面是用两界的丝线织的，这边的棉线白，那边的麻线黄，织出的网眼大小刚好，既能网住蝉，又漏得过风。星璃拿着个玻璃罐，里面已经装了两只蝉，一只翅膀带黄边，一只翅膀泛青纹，在罐子里“知了”叫着，像在比谁的嗓门大。

“歇会儿吧，”沈未央娘提着个竹篮过来，里面是刚切好的西瓜，瓜瓤红得发亮，是两界的瓜种混着种的——这边的瓜甜，那边的瓜沙，咬一口，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带着股清润的凉，“这瓜是用两界的水浇的，你尝尝，比单浇一边的甜。”

我们坐在草帘上啃西瓜，蝉鸣在耳边嗡嗡响，像给这闷热的午后哼着调子。沈未央的指尖沾着瓜汁，在草帘上画着蝉的样子：“我娘说，夏至的蝉能活一整个夏天，等秋天稻子黄了，它们还在树上叫呢。”

我望着田里的稻苗，被草帘盖着的部分已经挺直了腰，叶尖上还挂着水珠。忽然觉得，这夏至的蝉鸣哪是吵人的，分明是在给两界的稻苗加油——你喝饱水，我晒足太阳，根须在泥里悄悄长，等蝉鸣渐渐歇了，就该结出沉甸甸的谷穗了。

沈未央忽然从兜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蝉蜕，黄的青的混在一起，用红绳系着：“给你挂在床头，我娘说能安神。”布包上绣着片稻叶，一半黄一半青，针脚密密的，像把两界的夏天都缝在了里面。

日头偏西时，蝉鸣渐渐缓了些。我们收起草帘，稻苗在晚风中轻轻摇，像在跟我们道谢。往家走的路上，小胖的玻璃罐里，两只蝉还在叫，声音混在一起，分不清哪只是这边的，哪只是那边的。

我摸着兜里的蝉蜕包，听着身后渐远的蝉鸣，忽然明白，这夏至的热，从来不是一方的煎熬，是两界的稻一起长，两界的人一起忙，连树上的蝉都懂得凑在一起叫，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才叫真的夏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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