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了三回?
他下意识地扭头,望向早餐店侧后方那条幽深的巷子口。黑暗浓稠,像化不开的墨汁,边缘被巷口这边微弱的光晕勉强勾勒出一点毛糙的轮廓。那盏灯他太熟悉了,灯罩锈蚀了大半,灯泡瓦数低得可怜,光线昏黄黯淡,十次路过有八次在明明灭灭地闪烁,像个苟延残喘的老者。灭掉,并不稀奇。
但“三回”……在这个时间点,从老王嘴里,用这种语气说出来……
林序捏紧了手里的纸碗,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灼伤皮肤。他收回目光,没再看老王,也没应声,只是如常地、略微僵硬地转过身,抬脚,准备像往常一样,绕开那条漆黑的后巷,走另一侧虽然远些但灯火
,在昏黄的灯泡下翻滚、膨胀,几乎淹没了后面那个微微佝偻的忙碌身影。空气里是饱和的、复杂的味道——碱水面条煮过头的微涩,芝麻酱浓到发苦的醇厚,萝卜丁脆生生的咸,还有蒸腾水汽本身携带的、面食发酵后特有的微酸微甜。这些味道混在一起,扎实,粗粝,是这座城市凌晨肠胃最熟悉的慰藉。
林序走到店前那块被踩得发亮的水泥地上,没说话,只是抬手,用指节在油腻腻的玻璃柜台上,轻轻叩了两下。
笃。笃。
蒸笼后的身影顿了一下。老板老王从浓得化不开的白汽里探出半张脸,六十多岁,脸膛常年被热气熏得发红,皱纹深得像是用刀刻进皮肉里。他看了林序一眼,眼神和平日一样,浑浊,疲惫,没什么焦点,或者说,焦点藏在更深的后面。也没言语,只是点了点头,动作熟练得像一套运转了千百次的程序。他转身,从一口大锅里捞出煮好的碱水面,颠勺,沥水,扣进一次性纸碗,浇上深褐色的芝麻酱,撒上腌萝卜丁、酸豆角、葱花,最后淋一小勺香油。整个过程快而稳,手指关节粗大,动作却带着奇异的轻巧。
老王把装好的热干面从窗口递出来。纸碗很薄,滚烫的温度立刻穿透纸壁,烙在林序的指尖。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又稳稳接住。就在他手指捏住碗沿,准备转身的刹那,老王那只布记老人斑和烫伤疤痕的手,却没有立刻收回。
老板的身l朝窗口这边倾斜了少许,几乎隐没在尚未散尽的蒸汽里。他嘴唇几乎没动,声音压得极低,嘶哑,含混,像从生了锈的旧风箱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凌晨的寒意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悚然:
“今天别走老路。”
林序动作一滞,抬起眼。
老王浑浊的眼珠在蒸汽里似乎极快地闪过一丝什么,快得抓不住,像是错觉。他顿了一下,补完了后半句,声音更低了,几乎淹没在蒸笼“噗噗”的冒气声和远处搅拌机的闷响里:
“巷子尽头那盏灯……灭了三回了。”
说完,那只手倏地收回,老王整个人又退回到蒸腾的白汽后面,拿起油腻的抹布,用力擦拭着已经锃亮的台面,侧影僵硬,仿佛刚才那句低语从未发生过。
林序站在原地,指尖传来的滚烫和心头乍起的冰凉形成诡异的对冲。老路?指的是他每天穿过后巷,去最近地铁站那条捷径?巷子尽头那盏摇摇晃晃、接触不良的老旧路灯?通明的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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