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琳小说

7、（第1页）

妈妈红着眼睛收拾我的房间。

她把我的衣服一件一件叠好，手指抚过每一道折痕。

「这件是知意小时候最喜欢的，说穿着舒服。」

爸爸在旁边擦窗户，擦着擦着，就停下了。

他背过身去，肩膀一耸一耸的。

星落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那个盒子，眼睛肿得像两个大核桃。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木盒上，又滑下去。

妈妈整理我的书桌，翻出了那些年我藏起来的日记本。

她一页一页地看，看到我写「今天星落笑了，像开在春天里的花」。

看到我写「妈妈又打星落了，我好想替她疼」。

他们去签了很多文件。

我跟着他们，走进一个白色的房间。

我的身体躺在那里。

他们给我的身体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裙子。

身体被推进一个炉口。

红色的火光亮了。

我变成了一堆小小的灰，被装进了星落亲手为我做的流沙骨灰盒。

从前我和她开玩笑的时候就说过，如果我死了，我一定要住最漂亮的盒子。

她果然记住了。

星落把那个木盒子抱在怀里，很紧。

她的眼睛哭得像两个大核桃。

我想抱抱她，可手只是带起了一阵风，

可这一次引来了蝴蝶，她没有笑，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眼泪又落下来。

「姐，是你来看我了对不对？」

出殡那天，星落没有让人放哀乐。

她打开手机，接上了音响。

是我高中最爱听的那首歌，清脆的吉他声，轻快的鼓点。

很多人不解地看着她。

葬礼上怎么能放这种歌？

星落没理会那些目光，她只是轻轻说：「姐姐不喜欢哭哭啼啼的。」

「她最讨厌阴沉沉的日子。」

「她说她想要阳光，想要风，想要所有明亮的东西。」

音乐响起来了。

我听着那熟悉的旋律，眼泪又掉下来。

星落把那个兔子警官玩偶放在灵台上。

她又拿出一张照片，小心翼翼摆好。

照片上的我扎着两个羊角辫，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妈妈看着那张照片，突然笑了。

她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可嘴角却翘起来了。

「知意那时候天天缠着我，非要扎这个发型。」

「说像动画片里的女主角。」

爸爸也看着照片，声音有点哑：「那天她说，要一直笑着，因为照片里的自己会陪她一辈子。」

星落低着头，手指轻轻摸过照片上我的脸。

送行的队伍很长。

老师来了，同学来了，连楼下小卖部的阿姨都来了。

他们都说了很多话。

说我爱笑，说我热心，说我总是第一个帮人的那个。

可我只看着星落。

她站在最前面，背挺得很直。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瘫软在地。

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安静地点头，安静地说：「谢谢。」

那首歌一直在放，一遍又一遍。

我看着他们把我的骨灰盒抬上车。

星落跟在后面，步子很稳。

我突然觉得很暖。

因为她懂我。

她知道我不想要眼泪汪汪的告别。

我想要光，想要笑，想要所有人记住我开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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