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序朝提着打包好的餐盒回来时,姜晚正靠坐在病床上,窗外的天光在她身后勾勒出一道脆弱的剪影。她瘦得厉害,宽大的病号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段序朝沉默着将餐盒一一打开,精致的菜肴冒着热气,是附近一家有名的私房菜馆做的,清淡却不寡味。
姜晚拿起筷子,没什么胃口,但还是逼着自己吃。这是段序朝每天雷打不动送来的,她不想辜负这份心意。她低头小口地吃着,米饭在嘴里嚼着,却尝不出什么味道。
段序朝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他的目光很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眉心轻微拧了一下。
她只吃了三分之一,就放下了筷子。
“吃不下了。”她轻声说。
段序朝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收拾桌上的东西。他把餐盒盖好,垃圾收进袋子,动作有条不紊,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他拎起东西,准备离开。
“段序朝。”姜晚忽然叫住他。
他回头,眼里带着询问。
姜晚看着他,这个男人像一束光,在她最黑暗的时候照了进来。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从一开始的戒备,到后来的感激,再到现在似乎已经很习惯他在病房的陪伴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她露出一个极淡的笑:“谢谢你。”
段序朝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眼里的那点沉郁散开了些:“不用客气。”
他转身离开,病房的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姜晚被段序朝的笑蛊惑怔了怔,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她把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她现在没资格想这些。
她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那幅名为《复得》的画,她往下翻,看到了画作的背景介绍的最末尾,于二十年前在齐岩镇一户旧宅中发现。
齐岩镇
姜晚的呼吸一窒,那不是她外婆家所在的地方吗?
她小时候每个假期都是在那边和姐姐一起陪在外婆身边度过的,记不清哪一年妈妈不让她去了,外婆后面离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她梦里那些断断续续的场景碎片,会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吗?最后看见的那幅画虽然模糊,但仔细对比完全吻合拍卖会上的画,难道真的与她有什么关联吗?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冰凉,一种荒谬又惊悚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电铃声打破了病房的安静。
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傅凛慎。
姜晚盯着那个名字,眼里的温度瞬间消失。她划开接听键,声音很冷。
“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只有男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通过电流传来,压抑又烦躁。
他叫了她的名字:“姜晚。”
又是沉默。
姜晚的耐心被这无意义的拉扯耗尽,她不想再跟他浪费任何一秒钟。
“没事我挂了。”她说着就要切断通话。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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